楚辞（画外音）

   下周，一友在莫干山路比翼画廊举办个展。他昨晚打来电话，询问我具体的工作单位和请柬邮寄地址。当我报上详尽内容后，他在电话里狂笑不已。我已不是第一次在圈内碰到这样的事，所以还是很有思想准备。等他笑而背的那口气回过来了，我跟他非常严肃而认真地说：“这就是行为艺术，真正地拿生活本身来实践的行为艺术。你不这样认为吗？”

    一般嘉定以外的朋友，很少有人知道我真正的职业，我也很少对人介绍自己。也难怪他一时还反映不过来，他不能想象一个看上去应该是自由而不羁的人，怎么可能在这样一种色彩的地方供职。

    遥想，前几年同学聚会，刚从英国回来的老班长“黑面包”问我在何处谋生。他听了回答后，表情怪异地问：“你的办公室在几楼？”“六楼啊！”我正奇怪他为什么要关心办公室的位置。“我建议你明天上班，第一件事从六楼跳下去。”他很鄙夷我苟且谋生。当时，大家沉浸在多年未见后一朝相逢的喜悦之中，把这段话也就当个调侃一笑而过。可是，我就此意识到自己有多荒诞。

    就像上面的这幅画，古怪而压抑的楼宇伫立在鳞状的波浪中，妖娆的屋檐像巫婆的长发尖尖地飘起，一个放逐的隐士与群鸟对话，他履底的竹筏正稳稳地靠向那唯一的一片翕动的磐石。也许荒谬才是艺术的真谛，可是要拿生活来实践荒谬，终究是与现实在讨争斗。我把这幅画起名为《楚辞》。

   “虎啸而谷风至兮，龙举而景云往”这是楚辞中的一个名句。在不现实中讨生活，不可能中讨共识，不理解中讨谅解，总是无奈，总还要挣扎。但是无论这波浪与空楼如何转战，最稳的只应是那履底的薄薄的一筏。不是吗？这薄薄的一筏，才是你应该踩住的，最自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