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这样一个女孩

   三月，昨天下了三月的第二场雨。因为是周末，所以我有些不情愿加班工作。然而，这个不情愿，到末了，有了令人震撼的收获。

   每三年一届，上海市科学育儿基地会在全市范围开展一项名为“自强”好少年的评选，今年是第二届。前段时间，我们做了初选推荐、材料汇编等基础工作。今年，全市将评选出100名“自强”好少年，在这百名之中还将产生10名“十佳”好少年。当天，我们所做的工作是，组织“十佳”好少年候选人参加初评会。台上，每个少年有三分钟的自述。台下，市慈善基金会、市、区妇联的妇儿干部及有关媒体记者等一起打分，在19个区县推选出的19名候选人中，筛选出12名候选人，再放在媒体上公示，进行公众投票，最后产生10名“十佳”自强好少年。

   说实在的，因为此前参加过的评选活动实在是太烂太多了。一开始，接手这项工作的时候，我有些不以为然，不就是放个烟雾，在“六一”节之前营造一些应景的节日氛围么。还要折腾上一个周末，带孩子走一场秀，所以，我还有些反感。

   约好，中午12点15分在李园一村的小区门口碰头。我掐着时间，12点05分往小区门口走去。远远看见，一个戴红领巾、穿校服的女生，旁边还站着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妇女。我知道就是她们了。上了车，我让女教师坐在前座，我跟女孩并排坐在后座。我想跟女孩聊一下她的情况。三分钟的自述，技术性很强，我也想临前抱佛脚，对她作个指导。先前，在基层报上来的数十份材料中选中了她，如果她能出线，至少也说明，我的眼光和判断力还算可以。因为，太多的评选活动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，切合组织者的意图是最要紧的。

     这个女孩名叫顾静珠，今年14岁，就读于朱桥中学。她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，8岁患恶性淋巴癌，此后二点一线生活在病床和课桌间。虽家境贫寒、身患重病，但她十分努力，成绩在年级中位列榜首，另外她还有很多业余爱好，比如写作等。这些是我在书面材料中了解的情况。从嘉定到市少儿基地康平路的会址，大约需要一个小时，我跟她聊了一路。农村出来的孩子，怯怯地，一板一眼地回答你的提问。我觉得她很懂事，很不容易。

   顾静珠８岁那年，全家东拼西凑了２０万元，给她治病。也是那年，她作了人生的第一个决定：在病情略有稳定后，不再作进一步的治疗。她的老师告诉我，她目前的眼压是常人的两倍，已出现了青光眼和白内障。我问：“是不是她特别聪明，所以成绩特别好。”老师说：“不是的，她特别懂事，她取得的每一个高分，要付出比别的孩子多得多的努力。”听了这句话，我的眼角就湿了。我有些埋怨：“材料没有做好，很多细节没有反映出来。”

   我们赶到会场，１９个孩子陆续到场，抽签决定演讲次序。顾静珠抽到了１３号。我很满意这个号，因为居中，略偏后，从打分的习惯和心理上将比较有利。市慈善基金会秘书长金昭敏和市妇联副主席、《现代家庭》总编孙小祺等也在现场评委之列。因为０６年我参加过《现代家庭》杂志社组织的外出考察活动，因而认识了孙，所以我斗胆向她推荐了顾。当然，这或许对其他区县的候选孩子有些不公平。但是，我觉得顾静珠完全配得上“十佳”自强好少年这个荣誉。她使我感动，我决定尽可能帮助她争取。

      １９个孩子逐一上台，我才感到竞争的压力。每个孩子几乎都有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。一个全身高位截瘫、全身只能动一根小指的孩子，被推到了麦克风前，他坚持自己翻动稿子，读完了整篇自述稿件。一个患骨癌截了右腿的男孩，噌噌噌，单腿跳上台，生情并茂的讲完了自己的故事。一个17岁、身高1米78的高中生，家里局促到放不下一张大床，他只能每天在房间里呈对角线睡觉。但是，身体残疾、家境贫寒、父母早逝等，没有压跨这些孩子，相反，他们个个品学兼优、热爱生活，而且还主动帮助他人，回报社会。有的甚至获得过“上海市慈善之星”的荣誉称号。

   顾静珠的演讲也很出色，她用带点嘉定北部农村口音的普通话，认认真真的简述了自己的奋斗。我发现很多评委被吸引着了。她的朴实，很突出，她的经历，也震动了大家。等她讲完，我基本可以肯定她能出线了。最后，当场宣布的评选结束也印证了我的预感。

   当天，我很后悔没带儿子一起到现场，感受一下这些少年的蓬勃生命力和不屈服的阳光性格。我觉得自己很受教育。这个在我们身边的，名叫顾静珠的女孩，我们很多人都不如她。

佩鸿 2008

(在投票的间隙,我私下对顾的班主任陈老师说:“不要给孩子过多压力，争第一并不重要。”陈说：“她自己要强，有时连看清黑板上的字都有困难。”我说：“想办法让孩子知道，她已经不容易了，对她来说，健康是第一位的。我们要帮助她。”我的确想帮助她。当时，我和市慈善基金会秘书长作了沟通，希望能关注她，争取治病费用。金说：“这样的孩子我们看得太多了。”金所说也是事实，她的心有些硬了。我希望顾能进“十佳”，希望更多人伸出援助之手。我正跟女企业家协会沟通，希望帮她衍生救助之手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