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月儿明 在叶浅予家做客

1991年9月21日，姚有多老师从中央美院要了一辆面包车，和我一起去北京西三环北路的中国画研究院，说是带我去见老师的老师叶浅予。我一听非常高兴，我从小最喜欢看叶老师的漫画《王先生小陈》。我在香港时就开始购买收藏。一来漫画不贵，二来闲着翻翻看王先生留着两撇胡子，鼻尖尖，身长长的模样，还有一个胖太太，和他的朋友小陈，故事滑稽好笑，闲时看着开心得多。

　　到了中国画研究院，这是一个美丽的建筑，好像置身于园林中。走过长长的走廊，便是叶浅予的家。一进门，叶浅予老师正在客厅，厅中间一张很大的画台。石板的画台上，放着挂着许多画笔，画纸叠叠，分散放着画画用剩的墨汁。老师正在厅里的一张椅子上看书。姚老师介绍说，我带一位从澳洲来的小兄弟翁先生来拜见叶老您。我们便聊了起来。　

姚有多老师和我与叶浅予老师留影（图）　　

1991年与叶浅予老师合照（图）

　　姚老师向叶老问寒问暖，问及他的生活近况，问及身体健康，关怀备至。后来我们又聊到中央美院国画系的学生们的活动情形。叶老在一旁坐着听着并不怎么说话。他的双眼炯炯有神，不说话时，尤其使人敬畏。我初来乍到，加上久闻老师大名，一时间便有些拘谨。这时老师突然指着画台上一个奇石摆件对我说：你们看看这石头造型像谁?我上上下下仔细看着，这是个好熟眼的人形，这个形态，这个轮廓，他是…他是…对了!像极了….话刚到口边，姚有多老师也猜到了，“张大千!”他说。

　　这块石头像极了张大千,形象太突出了:长须、长衣、手握长仗。对我们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张大师的样子。而这天然石头的“张大千”真是惟妙惟肖，我们都惊叹宇宙万物的造化奇妙。这一猜气氛轻松多了，我们的话题到了张大千。我说起1983年，叶老托人新作交换旧作之事。他很开心，说着过往旧事。我告诉叶老，1984年，老师托香港陆廷栋先生打探《献花舞》的下落，愿以四幅《印度舞》画来交换，一时轰动全城，成为当时全城话题。人们奔走相告。

　　叶老最为著名的是访印度时以印度舞姿为写照的画作，令人倾倒。张大千为叶老的启蒙老师，他对叶老的印度舞的优美舞姿印象深刻，很感兴趣，于是拿来当蓝本仿绘，且记下“偶见吾友叶浅予作此漫效之。。。。。。”的落款，传为画坛佳话。

　　叶老在40年代开始中国画的创作，他笔下的人物多是舞蹈着的姑娘，更多是印度姑娘为主要题材。神态表情栩栩如生，十分逼真。舞蹈就在一低头一垂目，一投足一裙带中，亦动亦静，美妙动人。我第一次拜读老师的真迹是在1981年香港集古斋主办的中央美术学院作品展览会上，展出的画是少数民族妇女人物，和我以往看到的一般传统中国画古装人物是完全不同的。那时我在心底不断地感叹，笔墨当随时代这便是时代的，生活真实的写照，它是那么的丰满鲜活。

　　就在说说笑笑中，大家的感情越拉越近。叶老说：明天中秋节了，来，我们三人先来过中秋，尝月饼，我来切。叶老取出一红铁皮盒月饼，亲自切开来。大家边吃边喝，聊得很多，聊得很愉快……

　　我很享受这份感情，很享受这样的环境，这样坐在一起聊天，虽还没有赏月但已心满意足。在澳洲这个西方国家十多年，正如叶老师言：“一年一年复一年，似水流年又十年”。十多年来哪有一年是这样过中秋节的呢，每个远离祖国的中秋都让我每逢佳节倍思亲。

叶浅予老师切月饼与我们过中秋(图)

　　姚老师对我说：叶老年岁大，一般不见客，我们今天谈了这么久还请你吃月饼，所以他对你还是有“缘”的。我心里充满了感谢，得以请教我敬仰的大师，这是何等有幸。而我也深深知道，这“缘”是姚老师给我的，是为我结缘，让我得以聆听大师的教诲，感染大师的风范，度过我生命中难忘的一个中秋节。

（作者：翁真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