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势是变化的，知识是有限的，财富是后人的，健康是自己的。（凡人格言）

    在跑步机上锻炼是很不得已而甚感无趣的运动，眼睛盯着闪烁变化的数字，面对静止不动的固定背景，双脚机械式地蹬着不到两米长的移动“跑道”跨步，往往不能长久坚持。我觉得还是每天脚踏实地去走路更为有益，这也是由于环境的安排。我能有机会在西湖沿岸经常边行边看风景是一种享受，尤其从柳浪闻莺湖边绕过几个茶室，踏着石板，以中速朝涌金门方向行进。这样比在马路上散步要通畅很多，不必在人行道和车行道之间蹿上跳下，但是也要随时注意电瓶旅游车在湖边行驶的干扰。尤其通过钱王祠前面的码头空地时，总有一帮舞刀弄枪身怀绝技的大妈扩大阵势，冷不防会有花枪蜡刀劈刺过来。亲临此种场景必须镇静，抱着防卫、迎战心态过关。诸如这样的刺激感觉是无法在跑步机上能领略到的。朝西一边是湖面，在春天，湖边上一株桃树间隔着杨柳，随着季节转换，花起花落，若隐若现。向东的区域是大片横卧的草地，衬托着直立的树木、花卉，转阴又晴，群芳争艳，置身其中，心旷神怡。新开发的涌金门新天地，日夜开张，迎送宾客，潜伏在竹林树丛中有几家咖啡店、中西餐厅以及东南亚、日本的美食店，以小径为通道。虽然其规模不似上海新天地，但也有些时常精品可供挑选，仍然能触摸到时尚生活的脉搏。我对此地的星巴克感兴趣，其门店的平均占地面积比美国大，咖啡的价格几乎是全球相等的, 从店里的窗口隔马路可以望到温州老板打造的欧洲连锁索菲特酒店。

    一番盛世景象之下，不禁联想起我在1962年从上海来杭州就读浙江美院时，同学们吃过晚饭都自然而然地花三五分钟时间不约而同穿过小路，在湖边见面，当时各系学生每班都不满十人，相互熟识，老师也参与其中，是一天最为潇洒的时段。大家交谈着有关中外艺术家（局限苏联、东欧）及老师们的作品。当初女生很少很少，谈情说爱较为犯忌，但也不免有同学偷着玩，每到晚上七点必须回课室作夜自修。有次某同学竟然在半夜带着女朋友翻墙回校，遂成为校内头条新闻。

    平时，同学在夜自修结束后去延安路解放街的“小香元”吃夜宵，如酒酿圆子之类。这两条街是杭州最繁华的地段。我们吃完后，剧团里的演员散戏也来这里加点，常能见面，杭州很小。在西湖边的例常黄昏聚会一直持续至文革时期，同学们纷纷争辩造反形势，不同观点的人群重新组合，分成两派，从此打乱了原来系科、班级以及大学、附中等等区隔。凡同一观点者相聚一起，连原来保持友谊的同学之间竟然互不相认。记得有次为了保卫灵隐寺不受破坏，大家都在那天晚上去灵隐守护，直至凌晨才离开佛门宝刹。事隔近半个世纪，人移景色在。现在几乎不常见到美院的老师在这里散步了，曾遇见赵宗藻老师，他已年过八十，风度依旧。还有吴山明老师夫妇偶尔亦在湖边散步。有时汪诚一老师和他的夫人去工作室时会在路上打个招呼问候。

    飞过太平洋，我从家里驾车5分钟就可抵达旧金山湾区小径（S.F.Bay Trial），它是步行、骑车的一条户外通道。旁边还有一方狗公园，专供附近社区遛狗而拨出的一块植物自然生长的土地，其中有冲洗设备、排泄物桶和塑料手套站点，让狗主自己清理狗的排泄物。这样遛一圈狗路也要花一个多小时。在狗公园边上擦过的一条弧线人行小径，直接伸向另一小城市的边缘，它有两辆车并行的宽度，但不容许机动车行驶。人们可以从容在不见终点的长堤上漫步。向这边望去是海湾，头顶上掠过的海鸥瞬间就消失于远处的天际线上；另一边上是湿地、树木、水塘。在相当远距离之外，可以望见远处行驶的车辆以及山顶上闪着阳光反射的房屋。按规划要修建一条高铁，连接北面的州府萨克拉门托，通旧金山至洛杉矶。我怀疑在十年之内是否可能动工，因为S.F海湾大桥的引桥经过十年多时间，才在上海的团队帮助下，在符合旧金山地震的强度要求的前提下，才于2013年启用。当地的工程师却异想天开试图用一条封闭的管道，将旅客喷射输送至目的地的方案来替代高铁。2020年有望在第一阶段实现圣何塞—旧金山电气化通车，与此同时，洛杉矶也将大规模投资提升铁路服务。

    在小径上走路的人不多，可是全天还都有行人，行程自己调节，以中速走一个来回，也得花一个多小时。自行车往往结队、打铃、疾驶而过；若是行人迎面走来的时候往往会送来一丝微笑、一声“Hi”……突然在狗公园那边有一位老妪的金属手杖滑出，整个身躯坠落在地，瘫在矮树丛边，陪伴她的两只爱犬绕着主人不知所措。瞬间有位中年男子出现，伸出了援手，设法把她扶起来。我站在隔离围栏的另一方目睹这一件意外的始末，最后终于圆满收场。这里的业余生活多以户外活动为主，就在我住处周围，40分钟车程内竟有40余处高尔夫球场。我儿子保持业余83杆水平，可是我的高球活动起步太迟，要让它飞起来，折腾得我在练习场上恨不得把它踢上天，眼看有80多岁老汉身手矫健，球场上驰骋挥杆，我自叹不如，只得在小径上步行，呼吸清新、自由的空气。